“虽然齐先生的病情得到了控制，”医生翻看病历，严肃地说：“但还是存在着......”
“行了，”齐格珏沉着脸，敲了敲桌面：“你就说他还能活多久吧。”
医生哑口无言，思考几秒，才迟疑道：“这......实在不好说，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......”
“知道了，”齐格珏起身往外走，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：“你们继续努力吧。”
“小珏！”一直守在门外的李叔喊住他，苦口婆心地劝：“你不要再同齐先生置气了，他的身体......”
“那关我什么事？”齐格珏不耐烦地打断他，话中带刺：“我现在没踩他一脚，已经是念着所谓的父子情分了，怎么，难不成还要我扮作孝子守在他床前？”
李叔苦着脸，似乎不知如何接话，齐格珏不想为难他，平静地说：“没别的事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可再怎么说，”李叔又老话常谈，“他还是你的父亲啊，齐夫人已经不在了，你……”
“就别再说这种假惺惺的话了吧？”齐格珏嗤笑道：“这名存实亡的夫妻，也用不着先生夫人的叫来叫去，叫人听了，还以为他们有多深情意似的。”
李叔欲言又止：“这，你……唉……”
“李叔，”齐格珏望着他，正经地说：“你比谁都清楚，齐嘉陵是怎么对我的。当年我快被打死的时候，他在哪里？他接了家里的电话，却只是让你回来看一眼，这是什么意思，我们都心知肚明。”
“所以，”齐格珏的眼神，冷得像冬日屋檐上的倒冰，“别再说什么父子了，他见了我，只会不痛快，我见了他，也只恨不得他早点死。”
望着男孩子远去的背影，被称作李叔的中年男人，弓着背，发出一声叹息：“……作孽哟。”
…
手机接到未知来电，齐格珏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，可一连几次都是同一个号码拨来的电话，这就有意思了。
接通电话，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：
“见一面吧，为了程白。”
十分钟后，街边驶来一辆白色保时捷。
车窗落下，女人冷若冰霜的侧脸出现在他眼前，一时间，谁都没说话。
齐格珏扯出笑容，弯腰靠过去：“您要没什么要说的，我就先……”
“上车。”
女人握着方向盘的手，青筋凸起。
齐格珏懒得同她虚与委蛇，直接说：“可别，长话短说，你好我也好。”
白栗怒极反笑，逼视着他：“这笔账，短说不了。”
听了她的话，齐格珏挺直背，收起假笑，利落地上了车。
白栗发动油门，往城北方向开，齐格珏望着后视镜，镜里照着飞快后退的车辆，过了半响，他淡声道：“说吧。”
“我不跟你拐弯抹角了，”白栗减慢车速，转弯进了偏僻的马路，“要怎么样，你才愿意放过程白。”
“嗯？”齐格珏撑着车窗，装作疑惑：“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，谈什么放过不放过。”
白栗也没发火，望着人烟稀少的前路，静了片刻，才说：“你不必这么阴阳怪气，今天我来，就是为了告诉你，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，现在都结束了。”
身旁传来闷笑声，齐格珏看着她，费解道：“你在跟我说笑？”
“我知道，”白栗没理他，自顾自地讲：“你想报复我，大可以冲着我来，可我的儿子是无辜的，他什么都不知道，你为什么非缠着他不放呢？”
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，齐格珏沉默着，不说话了。
白栗将他的反应当做是退缩的征兆，正想“趁热打铁”再多说几句，却见他不屑地笑了：“我缠着他？看来你真是在说笑，你倒是去问问你的儿子，别在这儿空口说大话啊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”白栗眉头紧锁，“这都是程白的错？”
齐格珏看了她一眼，似笑非笑：“别胡乱曲解我的意思啊。”
“我没想算计什么，”齐格珏像是厌烦了，直接说了心声：“我想和他好好的在一起。”
白栗突然踩下刹车，前方是崖，崖下是海，她的话带上了威胁意味：“在一起？你就没有想过后果？”
“想过，怎么没想过，”齐格珏处变不惊，还配合地回：“你看，后果不是找上门来了么？”
“你！”像是被惹怒了，白栗面上露出忿恨，“你对程白有几分真心，你自己清楚。我已经给了你一条后路，你要是不走，总有人逼着你走。”
既然撕破了脸，齐格珏也不再装腔作势：“瞧你这话说的，就跟放屁似的。”
白栗气红了眼。
“总有人逼着我走？”齐格珏重复她的话，反问道：“你指的是谁？齐嘉陵？”
不待白栗回话，他就直截了当地说：“他自身都难保，可顾不上你了。”
“还是……你指的是我妈？那你可更没指望了，”齐格珏话挨着话，不给白栗任何喘息的机会——
“她啊，早死了。”
白栗的心骤然一紧，她瞪着齐格珏，却是在自言自语：“死了？什么叫死了？”
“死了就是死了，”齐格珏语气平淡，“死了，就再也见不到了。”
白栗的脸上满是痛苦与不安，呆了许久，又惊疑地看向齐格珏，眼里全是不信任：“不可能，不可能，你怎么能编这种谎话？”
“菩安陵园189号，”齐格珏垂下眼，笑得有些落寞：“你可以去看看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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