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天,都是在按部就班的过。
突然离开了的人,即便再让人着迷,也抵不过时间的力量,以及人们记忆的遗忘速度。
班上的同学念了几天,也就不再提了。
程白也是。
他向来是不大会表达自己的人。
况且,他也早就习惯了。
…
我一个人也很好,程白这样告诉自己。
日子一长,好像也不在乎了,好像也无懈可击了。
仿佛是走惯了坎坷的路途,程白也并不觉得难熬,过着,过着,高三如约而至。
或许是时间越来越紧迫,或许是家里也无人等候,或许是单纯的想要逃避。
总之,程白决定去学校寄宿,而白栗没反对。
程白收拾完东西时,夕阳渲染了每条街道,经柏油马路投射出的金黄光彩,刺得他眼生疼。
坐上出租车,程白闭目养神,在昏昏欲睡之间,司机放起了音乐。
歌手的声音里,藏着一种平静而有力量的沧桑感,她在唱:
“没那么简单,就能找到,聊得来的伴
尤其是在,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
总是不安,只好强悍
谁谋杀了我的浪漫
没那么简单,就能去爱,别的全不看
变得实际,也许好也许坏各一半
不爱孤单,一久也习惯
……
相爱没有那么容易,每个人有他的脾气
过了爱作梦的年纪,轰轰烈烈不如平静
幸福没有那么容易,才会特别让人着迷
什么都不懂的年纪,曾经最掏心,所以最开心,曾经
……
想念最伤心,但却最动心的记忆 ” [1]
程白因着这首歌,忽然想起了齐格珏。
他已经好久没想起这个人了,他险些以为,其实他早就忘了。
但他没有。
时至今日,他也完全不能做到歌里的洒脱放手。
他看不开。
…
他第一次无所顾忌地去喜欢一个人,可一切都好像是故意在跟他对着干。
那些沉重得令人无法承受的事,纷至沓来。
他因此失去了一个家,失去了一个原以为可以长久的人。
他武装自己,逼着自己作出无关痛痒的模样。
可只有他知道,他有多么想念那个让他动心又伤心的人。
所有的人都一往无前,程白却好像停在了一个节点上。
于是所有发生的事,他都强迫自己一一记下。
…
高考前夕,白栗在晚上八点到了家,带回了一身酒气。
程白搀着东倒西歪的母亲走进房间,安置好后,他静静注视着已经一周没见的人,转身去了厨房。
再进房间时,白栗已经清醒了一些,抬手在揉隐隐作痛的额头。
程白放下醒酒汤,弯腰去扶母亲,轻声说:“把醒酒汤喝了吧。”
白栗点头,一口饮尽了,将碗递给程白时,带着歉意道:
“我没事了,你今晚要早点睡,明早我送你去考场……考试,考试不用紧张,平常心就好。”
程白没拒绝,温和的答:“好,我知道的。”
第二天,程白大清早的起了床。
轻手轻脚的做好早餐,吃完后,写了一张纸条贴在冰箱上。
拿上考试必备的文具及证件,出门了。
…
程白考试的地点在另外一所学校,比起自己在读的高中,反而离家更近。
他慢慢地走,并不着急。
三年前,他刚进入高中,听人说起高考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,心里不免感觉紧张。
然而真正来到这个时刻,他心里却十分安静。
路上遇见许多与自己一样的考生,大多都有家人陪同。
以前他可能还会感到低落,现在却是真的不在意了。
走着走着,前方突然出现喧哗声,程白无意看过去,人突然傻了。
是他看错了吗?那个背影是……
还没想清楚,程白就急冲冲地挤进了人群。
大人们顾着自己的孩子,慌乱之中,程白被撞到一旁,有一双苍老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。
程白看过去,女人神情疯癫,脸上布满皱纹,涕泪交横。
女人的指甲嵌进程白的肉里,他低头一看才发现,对方的衣着也很邋遢,隔得这么近,他能闻到女人身上的难闻气味。
尽管心里害怕,程白却没有挣开她,反而笑得温柔,轻声安抚对方:
“阿姨,我不跑,您先放开我,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。”
看到程白笑了,女人也跟着笑,笑声却是不正常的狂笑。
不过几秒,女人又哭喊着:“儿子!我的儿子哪……儿子!”
这时,程白是真的有些惊着了,慌忙看向周围,没有他,没有他。
路过的人就像是躲避病毒一般,离得远远的。
有人大声说:“这是遇上疯子了吧?”
又有人搭话:“一看就是屋里人没看好,让她跑出来了……”
众人讨论间,有一位大叔上前,想扯开那个女人,嘴里商量似的念叨着:“你这是干嘛啊,快放手吧,小孩儿还得去考试呢……”
女人听了,倒是将手松开了。
程白松了一口气,正低头去看手上的伤口,女人却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。
程白稍没留神,被拖倒在地,女人也不管,硬扯着程白往前跑。
拉扯间,程白听到了自己骨骼发出的咔嗒声。
刚才那位好心的叔叔想上来帮忙,被人拉住说:
“那学生的脸都被勒紫了,你可不要再上前刺激那个女人了,别害了一条命!”
那位叔叔大声喊:
“谁害命了!谁害命了!这就是一个疯女人!你们一个个袖手旁观的,眼看着孩子被勒死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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